中国企业家中有两群人,一群人喜欢思考人生问题,喜欢思考世界有毫无意义,我其实属于这种。还有一群人活得特别坦荡,该做事的时候就努力做,该休息的时候就好好休息,这类人的代表是王传福、刘永好。他们都有这个特征,没什么腻腻歪歪的东西,也没什么纠结。
刘永好:我还是比较庆幸的。改革开放40多年了,跟我一块创业、一块下海的很多朋友,他们有的要么企业没了,要么身体病了。现在还在第一线且企业可持续成长的,不多了。
俞敏洪:那你觉得父母对于孩子的兴趣爱好该不该支持?如果他们想去做别的事,你强行让他们来接手企业,好像也不合适。
刘永好:关于这件事,刘畅跟我讨论过。尊重儿女的选择是很重要的,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。我女儿也喜欢唱歌、跳舞,有一次她跟我讲,她要去参加一个唱歌比赛。我一听吓一跳,心想你绝对不可以去。第一,你是企业家的女儿,谁都明白我们有钱,特别早地露头极不安全。第二,我还是希望她能够接我的班,希望公司能够后继有人。
俞敏洪:当时要束缚她肯定还是不容易的,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怎么能听这么理性的话呢?
刘永好:过了一段时间,冷静下来了,我说你唱歌肯定不行的,你觉得自身唱得好,可我听着就不怎么好,我就打压她。此外,我还问她除了唱歌,还喜欢做些什么事呢?她说她看见成都春熙路上还没有一个卖时尚首饰、饰品的店,她觉得开这样的店生意一定能好,一定能赚钱。她说她自己来牵头,然后大家投点钱,开个小店,利润会非常高。
刘永好:15岁多一点。我说你要多少钱呢?她说她算过了,装修要一两万元,进货可能要四五万元,并且要请两个小工,能不能借给她10万元?我说行,这件事我觉得挺好,你喜欢我就支持你,借给你20万元。她很高兴。
刘永好:后来,她发现生意做得挺好,要扩大一些,再借点钱,又增加了一些借款,前前后后总共借给她100万元。
刘永好:我觉得慢慢培养她的商业能力,这很重要。商业能力体现在哪几个方面?第一,她要策划,决定这件事该不该做;第二,要去采货、营销、调研市场;第三,要算账,还要算得明白;第四,要找合作伙伴,就是管人的能力。她十八九岁的时候,在北京和她的好朋友一起开了一家广告咨询公司。当时,她的那个小伙伴18岁,能说会道,头脑很清晰。我就说既然这样的话,你们搭个伴,一块做点事吧。她们两个,一个做总裁,一个做副总裁,结果那个总裁到今天也做得十分好,就是脱不花(李天田)。
俞敏洪:根据你这个案例,我觉得要想孩子未来成熟地做商业运作的话,要尽早地让他进入商业社会训练自己。
俞敏洪:你这等于培养了两位中国著名女性企业家,脱不花现在做“罗辑思维”、做“得到”也相当棒,刘畅把千亿元市值的公司全面接管过来了。你在她十五六岁的时候把她给说服了,并且沿着你想要的轨道往前走,说明你对女儿的影响力还蛮大的。
刘永好:我们这些人20多岁创业,现在都60岁了,做企业40来年了。这一批企业家,很多都在考虑传承的问题。有人说养孩子要“穷养男孩,富养女孩”,还问我是怎么做的。我觉得我的女儿和儿子,都比较穷养,没有特别富养。
刘永好:不管是刘畅还是我儿子,他们很小的时候,我都尽可能让他们做一些事,从小就培养他们一些理念。比如我教我女儿游泳,在三亚,岩石里有很多小的水坑,海水突然来了,这样一个时间段你必须往前游,不游就被淹死,但是我还是注意安全的,我在后边跟着。
俞敏洪:对儿子有咋样的期待吗?他现在经商没有?他自己有在做生意上的这种锻炼吗?
刘永好:他有一次跟我商量,说有一个小伙子有家店铺,很赚钱,最近要扩大生意,希望我们大家投点资。他问我该不该去投一点。我就问他是怎么想的,他说觉得挺好的,确实赚钱,有人投了都赚回来了。我说你觉得好就去投吧。他就把自己所有的钱凑在一起,一共两万多元,全投进去了。两个月后他告诉我,每月都分红,他也特别高兴。我说你得注意,这往往第一个月、第二个月有分红,后面几个月可能就倒闭了,人都不见了。他说不会,绝对不会。结果第三个月没赚钱,分不了红了。第四个月说不行了,希望再增加点投资。我说你增不增?他说有点想增,我说你小心一点,这个风险更大。结果又过了两个月,这钱始终没回来,最后这个小伙子的生意垮掉了,人也不见了,我儿子就亏了两万元。
刘永好:他气得不得了,但是我暗中高兴,这是个深刻的教育,这就是生意。他能有这个体会,我觉得非常好。
俞敏洪:我觉得你身上那种宏大的气场和做事情的不慌不忙,就是按部就班的推进,我觉得刘畅也学到了不少。
刘永好:我感觉我最大的遗憾就是英文不好,现在我们集团要国际化,经常跟外国人打交道,总是有个翻译在那儿,很不自然。现在想学又不行了,所以我想让她有国际化的视野。
俞敏洪:那现在新希望的决策,她是要跟你讨论,还是她自己带着手下这批人就定了?
刘永好:现在越来越放得开了。刚开始的时候,重大的事她还是要悄悄地问我,董事会有时候我也参加,也说几句话。现在她的董事会我参与得极少了。
刘永好:在他十六七岁的时候,我们在澳大利亚考察一个项目,因为交通的原因,我的助手晚了一点到,我跟我儿子先到,而对方也来了。对方和我语言不通,我儿子就开始做翻译了。我觉得他那次给我的印象很深,现在很多项目我都会征求他的意见。他总是能够发表意见,而且很有他独到的地方。因为他是从90后、00后这一代年轻人的角度来看问题,我觉得挺好的。
俞敏洪:现在的这些年轻人,其实在某一种意义上已经超越我们了,对此你的心情是怎样的?会不会有点失落,觉得我们这一代人的时代已逝去了?
刘永好:所以过去这五六年,我在推动组织再造和文化再造方面下了大功夫。我想正如刘畅说的,我们赶上了两个好时代。第一个时代是改革开放给我们大家带来了新的机遇,只要我们敢干、认真干,就能够取胜。我和我代表的这些企业家都抓住了。第二个时代是经济转型,向着更深、更高的方向迈进,数字化转型和工业互联网这个新机会,刘畅和很多年轻人赶上了。
时代就是这样前行的,现在中国在好多领域已经走在前头了,甚至比国外更超前了。我觉得这就是我们的祖国经济发展的未来,挺好的。就仿佛在大海的波涛中,我们曾经使用的是木质的船,也做得很大了,结果船被冲到沙滩上搁浅了。而这样一个时间段一些年轻人来了,造出了钢船,开得更远,更能够抵抗风浪,当这些钢船迎着风浪往前行的时候,我在沙滩上看到船里面有我的女儿、儿子,或者我认识的年轻人,也感到欣慰。
刘永好:我现在到处走走,除了看自己的企业,更多是看别人的企业,可能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是在跟年轻人学习。
俞敏洪:但是面对现在年轻人主导的这种高科技产业,你能很快接受吗?因为我们这一代人不是学这个出身的,相关知识也比较匮乏。
刘永好:其实我还算好。我觉得道理很重要,把道理弄明白了,也就懂了。我们家四个兄弟一个妹妹,四个兄弟都喜欢动脑筋。那时候家里特别穷,我基本上没穿过新衣服,20岁以前没怎么穿过鞋,根本就没鞋。因为艰苦,要补贴家用,我每天早上都去捡树叶和树枝,最期盼的是什么呢?下大雨。河里面涨水了,人家都在撤退,我就跑到那个地方去等,看到前面冲过来一个树枝,就游过去把它拖上来。大家都惊了,这么点一个小孩,那么大的水。
刘永好:我喜欢想问题,就说我们生产队吧。干一天一毛钱左右,我就发现快春节的时候,城里边这些小孩都喜欢吃爆米花,很多人排队。我算了一下,炒爆米花1小时挣的钱相当于我们几个人一天挣的。我就跟生产队长讲,我们是不是去买一个爆米花机,炒爆米花挣钱。生产队长被我说动了,就花了将近100块钱去买了一个爆米花机,然后我跟他就去炒爆米花了,生意好得不得了。我们炒了三四个月,挣了差不多1000块钱,整个生产队一年都赚不了1000块钱。由于我的一个主意,任何一个人都多分了10块钱。
俞敏洪:所以背后的一个逻辑是,小时候自己想办法活得更好这件事情,对培养长大以后的能力其实特别重要。
刘永好:其实是后天的。假如我们没那么穷,就不用想那么多,下乡就下乡,进城就进城了。但当时太穷了,所以我总想多挣点钱。结果没想到这件事太好了,生产队里大家也都对我很好。
刘永好:是。有一次收工的时候,大家都要到河里去洗澡,沟边有一个井,我就跳下去洗了。
刘永好:结果生产队长找我了,说他们全喝我的洗澡水了。我说对不住,没想那么多。没想到,村民就没有骂我的。另外一个知青,大家就经常骂他。其实他比活还努力,主要是因为我帮生产队的农民创造价值了,大家都有钱赚,有一点小事大家也无所谓了。
刘永好:我当老师的时候跟很多人不一样。第一,我根本就不想当老师。第二,这个学校跟其他学校不一样,是机械工业管理干部学校。当时要求国有企业大厂的厂长、经理一定要经过培训,要学习,而我们学校就是培训他们的。这些参加培训的人都是厂长,普遍比我大20岁。他们都很厉害的,我跟他们学了不少东西。
刘永好:其实我们创业很早,1979年、1980年的时候,我们就发现有新的格局。
俞敏洪:音响做了以后向其他人展示,大家认为声音还特别好听。后来你们就跑到生产队,跟他们说联合起来办一个电子厂?
刘永好:新异电子厂。有人说这事必须得经过上面批准,于是我们又把这个音响拉到公社书记那儿。公社书记一开始很高兴,但后来默默一想这不是私人办工厂,走资本主义道路嘛,坚决不行。
刘永好:当时又过了一年多,我们从始至终在观察,要做点什么事。结果我发现成都街头开始有人卖鹌鹑蛋了,两毛钱一个。我觉得养鹌鹑挺好的,但是不让做怎么办?我们找到县委书记,说:“书记啊,现在国家提倡专业户了,那我们是不是到农村去当专业户啊?” 他说:“你们要愿意的话,我同意。但是有一个条件,你们不但要自己赚钱、发展,还要一年带动十个专业户。”我们当然同意啊,于是就成立一个公司。那时候还不叫公司,叫“育新良种场”。
俞敏洪:当时县委书记要求你们带农业专业户,你们是主动把技术分享给周围的农民,一是把你们研究出来的鹌鹑饲料卖给农民,二是把你们孵化出来的小鹌鹑卖给农民?
俞敏洪:实际上我觉得你们抓住的是事物的本质,就是如何把生意做大,而不是守着自己的“一亩三分地”。
刘永好:当时没想到那么多,只想着完成县委书记交代的任务,带十个专业户,所以教他们的。
俞敏洪:后来在你们的带领下,整个新津地区,包括成都地区养鹌鹑的人慢慢地多,最后形成了一个拥挤的局面?
俞敏洪:江苏也是家家户户都养鹌鹑。后来,你们有一天突然决定不再养鹌鹑了,是出于一种什么考虑?
刘永好:新津全城都养鹌鹑,半夜三四点,家家户户的鹌鹑“咕咕咕咕”都在叫。我们几个兄弟一商量,这样养的话,哪有那么大的市场需求量?
刘永好:我们感觉要出事,就印了一个“告全县人民书”,到处去贴。没想到这一贴极轰动,头天一贴,第二天价格就降,第三天孵化出来的鹌鹑根本没人买,有人把孵化出来的鹌鹑往南河里面扔,河里面到处都是鹌鹑。
刘永好:很多人因为这事赔了,但也有很多人赚了。还算好,最后控制住了。我们把养的鹌鹑淘汰了一部分,坚决转产猪饲料。因为当时我们觉得新的机会来了,应该做猪饲料。饲料中的蛋白质、氨基酸、维生素,这些我们都很懂了。另外,我们惊喜地发现,深圳有一个“正大康地”,是正大在当地办的,也是中国第一家合资企业。我发现那个工厂门口排了那么长的队,有好多还是我们四川的大卡车,把饲料从深圳拉到四川,一两千公里,豆腐都盘成肉价钱了,还赚钱吗?他说赚。我的第一感觉告诉我们该做猪饲料。四川当时的养猪量有几千万头,居全国第一,这是大产业,天花板更高。几个兄弟一听,也觉得对,大家决定做猪饲料。
俞敏洪:你应该是中国第一个叫“集团”的吧,当时连国有企业都不叫“集团”。你是看了正大集团,或者别的集团,就觉得应该这么做吗?
刘永好:我当时到美国去,美国有一个很大的饲料公司,觉得中国市场很好,想到中国来做业务,他们的老板就请我到他家去了。我过去一看,吓我一跳。当时是冬天,我记得很冷,但是他家里的游泳池还有温水,晚上的时候还能游泳,还用家宴招待我。他说“我们合作吧”,我说“好啊”,很高兴。结果我回来以后,他们就不断地提出条件了。第一,他们要派人来推进;第二,要看我们三年的财务报表,要咱们提供法律审计。我们哪儿来的三年内完整的财务报表、法律审计,那时候什么都没有。
刘永好:而且我们的各个公司在当地注册,不是集团,拼也拼不到一起。所以我们想,一要成立一个集团,二要规范财务报表,三要规范法律体系。从当时,我们就开始申请注册集团。
刘永好:对。后来就有规定,有标准了。所以我的公司就成了中国第一家集团公司,而且是没有地名的,就叫“希望集团有限责任公司”。
俞敏洪:你在中国企业家中几乎是第一批到美国走走看看的,你觉得企业家走出去看这件事情有多重要?
刘永好:我觉得很重要。我第一次到纽约去,哇!吓懵了。一看40层、50层的楼房比比皆是。当时,中国40多层的楼房还很少,街上的车也很少。我到美国的超市,商品琳琅满目,什么都有。我觉得这好先进啊,可能我这一辈子都遇不到这些事了。再到农村去看,一望无际的小麦、玉米,规模是我们的成百上千倍。
刘永好:对。回来以后,我们就得动一动,一步步往前走。我们开始规范我们的治理,还发布了企业社会责任报告。我们是中国第一家发企业社会责任报告的企业。
俞敏洪:你成立新希望以后,把这几个厂并到新希望去上市。当时国家对非公有制企业上市审批很严格,你的几个兄弟其实都反对上市,但是你还是坚持要上市。你觉得这又是一个先见之明吗?
刘永好:1993年,我当选为全国工商联副主席,当时工商联就交给我一个任务,看非公有制企业家有什么要求和建议。我去调研发现有这样几个:第一,民营企业贷不了款,他们盼望能够贷款;第二,当时开始有上市公司了,但是民营企业没有一个拿到指标。我就给工商联提出建议,是不是给我们工商联的民营企业一点指标。工商联经过申请,破天荒地让民营企业得到了第一个指标。
工商联主席会决定把这个指标给我。我特别高兴,但是第二天我觉得不对。第一,我是全国工商联第一个民营企业出身的副主席;第二,我天天说要争取上市指标,争取到一个上市指标就给我,好像我做的一切都为了自己。我觉得我拿这个指标不妥。第二天,工商联主席会上讨论了这件事,把这个指标给其他民营企业,但我是符合上市条件的,应该把我的情况向四川省政府建议,是不是把四川省政府的指标给我一个?
俞敏洪:当时有一段时间,房地产的收益超过了新希望农业的收益,为什么又把它收回来了?
刘永好:农业周期波动比较大,在困难的时候需要资金支持,我们房地产的一部分投资收益对此有一定帮助。但是从根本上讲,我们是农业公司,我们的主力必须在农业产业上。怎么实现猪肉自由,这是我们必须花的力,不能把资金分散了,应该做一些我们熟悉的、热爱的、有社会责任担当的事情。
刘永好:首先我父亲非常关注时事和政治,因为他可以订阅《参考消息》,所以我们从小是看《参考消息》长大的。此外,他特别注重学习,数学、物理、科技都学。他对时事的敏感,对我们爱国、忧国忧民的教育,让我们有了一个很高的定位。
俞敏洪:但是我也看到媒体上说,因为你负责公关,各种荣誉都是你拿,所以有一点没有照顾到二哥的感受。你觉得是这样吗?
刘永好:当时我是不太想分的,因为我们两个是绝佳搭配。对外在市场、原料、销售、社会资源这些方面,我绝对是有优势的。而内部管理,在精细化、技术、配方方面,永行绝对有优势。我们从来没吵过架,非常默契。而那个时候正是需要大力扩张的时候,永行提出来分开,我觉得很突然,我问为什么要这样调整。他说我们两个都很能干,这样就浪费了,还不如各自发展,要竞赛不要竞争,是不是更好?另外两个兄弟跟我想法一样,说你们发展得那么好,一个主内一个主外,为什么要分呢?都不同意,但是永行态度比较坚决。
刘永好:当时约定了十年之内,我们不跨江、不跨界,我不挖他的人,他不挖我的人,大概这样。
刘永好:超过十年了,对于市场的选择,大家都没什么意见了。现在我们挺好的,经常在一块儿交流、沟通,他有什么战略也告诉我,我也帮他想一想。
俞敏洪:四个兄弟后来决定在新津希望饲料厂存在的前提下,各自拿饲料厂的利润去干别的事情,是在哪一年?
刘永好:1992年,几个兄弟都有不同的想法。老大是搞电子的,是工程师,科学家思维特别重,说要去做电子机械这方面的事。老三是学农学的,要搞花园、种子。于是我们内部第一次商量,各自发展,存量的不动。
俞敏洪:我真是太羡慕你们兄弟之间这种情分了,太了不起了。民生银行你现在还有股份吗?
俞敏洪:有一年你做副董事长没有通过,但是你当时还是能比较平静地对待这件事情,这种肚量是怎么来的?
刘永好:当时我没想通,后来我就想,为什么有些股东,特别是平时在一起关系都挺好的股东,在选举的时候没有投我的赞成票呢?为什么第一大股东就落选董事了呢?我又认真想了想,我一直特别注意,自己办的银行,尽可能少做关联交易。所以我虽然是民生银行第一大股东,但这20年,几乎没有在民生银行贷过款。但是有些股东不是这样的,他们有资金的需求。我没有站在他们的角度考虑一些问题,所以他们投了我的弃权票。所以我觉得可能我自己有做得不对的地方。我没有说民生银行一句坏话,也没有抱怨任何一个人,相反,还增持了民生银行的股份。
大概过了一年半,民生银行董事会提前换届,又请我回来,继续做副董事长。我把几个股东请在一起,把大家的手拉到一块儿,说:“我们都是民营企业家,在市场上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竞争。我们有个共同的利益点,就是民生银行大股东。民生银行进步了,成长了,我们都受益。人生有几个20年?所以我们应该珍惜,以前那些高兴也罢,矛盾也罢,快乐也罢,恩怨也罢,都随着时间过去了!” 从那个时间开始,矛盾小了好多。
俞敏洪:现在中国不少企业家在过去40年,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问题。对中国非公有制企业家在未来的发展,从你的经验来说,你能给他们一些什么建议?
刘永好:要谦虚一点,其实每个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,聪明才智也差不多,可能你更勤奋一些、更努力一些、遗传基因稍微好一些,但是也好不到哪儿去。中华民族是比较谦虚的,大家都支持、帮助、认同、同情谦虚的人,而对骄傲的人,大家是不太看重的。我觉得最重要的是什么呢?不要有太多竞争对手、敌人。
俞敏洪:你一个人的时候,会做一些思考吗?比如活到现在,70岁了,有让你痛苦、让你焦虑和迷茫的事情吗?
刘永好:我是这样想的,因为小时候吃不饱饭,能够吃饱饭就开心。吃饭的时候有一坨猪油再放点酱油,哎呀!比神仙过的日子还好。我们那里把这叫作开心点、快乐点比较低,我觉得这很好。一个人的生命是有限的,百八十岁,当然了,科技发达了,可能今后人活到120岁、150岁也都是可能的,但不会超过1000岁。
生命是由若干个阶段构成的,可分为一个一个十年,假如说你每个十年都过得很开心, 那么这辈子你就是很开心的了,既然这样我为什么不开心呢?你开心,你周边的人就跟着你开心,同时你也不会恨人,人家就不可能折腾你。我没有敌人,没有特别恨我的人,没有专门整我的人。
俞敏洪:这特别了不起。那假如说这一生,你想做的事情做不完,你会有遗憾吗?
刘永好:一个人绝不可能什么事都做完的。我们创业40年了,要说累,比那些做互联网企业的累得多。要说时间长,我比他们做的长得多。但是现在那些企业青云直上,我一点都没有嫉妒他们。
刘永好:到今天我已经非常满足了。跟我的同学比,至少我的身体情况比他们好得多,我在他们跳广场舞、打麻将的时候,还在考虑跟国际企业并购和合作,这点我感觉还是蛮欣慰的。
俞敏洪:我觉得每个人不一样。我就思想比较复杂,就会想我生命中还有多少事情没做,想要去全世界旅游,每个值得认识的人都想认识,在教育领域还想做这个、做那个。这样一来时间就不够用了,又舍不得把自己喜欢的东西扔掉。比如我的书房有上万本书,我读过的才一千本,还有九千本我都没读,难道我的生命就要消失了吗?想到这些我就会焦虑,有一种时不我待的感觉。
刘永好:其实这些问题,可能你们北大的毕业生、学文科的考虑得更多一些。我完全没有,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事。我把我这个时代该做的事都做好了,就行了。
俞敏洪:到你这个年龄,完全可以比现在更加放松了。你现在一年还要出上百趟差,这个动力和精力你是从哪儿来的?
刘永好:我做这些事是因为我喜欢。当企业小的时候,你更多考虑的是自己。做到更大规模的时候,我们一定要有责任、有担当,所以我们积极参与光彩扶贫事业。你这样做的时候,会觉得劳身,但是不劳心。所以我很高兴、很开心,睡得着觉,也很少生病。确实我这几年都没病过,几乎没有吃过药。
俞敏洪:我以后必须向你学习。那你觉得这种开心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培养的结果?在你们兄弟的成长过程中,父亲影响大,还是母亲影响大?
刘永好:两个人的影响不一样。我父亲教我们要考虑国家的事多一些,考虑大事多一些,教我们怎么样忧国忧民。我父亲家里很穷,好不容易考上大学,遇到了抗日救亡运动,他还是地下党员呢。而我母亲家里相对富裕,她想去考黄埔军校,后来到重庆去考,就考上了。
刘永好:她考上黄埔军校的战地救护班。当时国共合作,史良是他们的教务长,蒋介石给他们上过课,还有宋美龄,她还有好多照片。黄埔军校那时候也搞抗日救亡运动,她跟我父亲就在抗日救亡运动的最前线认识了。他们后来结了婚,于是就有了我们这一家人。
刘永好:那时改革开放刚刚开始,他得了癌症,躺在病床上,我们去看他。他还在学英文、学数学,要我们好好学习,不要丢掉了知识,不要丢掉了科技。他说中国一定会变的,一定不会在当时那种格局下持续的。现在我们几兄弟每年都要回四川聚会,看看父母,看看我们的发源地,在一块儿讨论、交流一下我们未来的发展,把这种亲情、企业发展之情结合在一起。
我会慢慢培养孩子的商业能力,这很重要。商业能力体现在什么方面?第一,她要策划,决定这件事该不该做;第二,要去采货、营销、调研市场;第三,要算账,还要算得明白;第四要找合作伙伴,这是管人的能力。
小时候自己想办法活得更好这件事情,对于培养长大以后的能力,其实特别重要。
做商业,需要抓住事物的本质,就是如何把生意做大,而不是守着自己的“一亩三分地”。
中华民族,是比较谦虚的,大家都支持、帮助、认同、同情谦虚的人,而对骄傲的人,大家是不太看重的。我觉得一个人很重要的一点,是不要给自己树太多敌人和竞争对手。
当企业小的时候,你更多考虑的是自己。做到更大规模的时候,我们一定要有责任、有担当。所以,我们热情参加光彩扶贫事业。你这样做的时候,会觉得劳身,但是不劳心。所以我很高兴、很开心,睡得着觉,也很少生病。
中华民族,是比较谦虚的,大家都支持、帮助、认同、同情谦虚的人,而对骄傲的人,大家是不太看重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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